於泰國曼谷附近水田度冬的水鳥群 (林大利攝)
過度獵捕是生物多樣性流失的嚴重威脅之一,依據 Maxwell 等人於2016年發表於學術期刊「自然(Nature)」的研究,共有 6,241 種野生動物的滅絕風險是過度獵捕所致,是排名第一的威脅因素。即便如此,評估過度獵捕對野生動物族群的衝擊狀況,仍然是一大挑戰。尤其對長距離遷徙的生物來說,在遷徙途中隨時都有可能被人類獵捕,要評估及改善狩獵的衝擊,更是難上加難。
在東亞澳遷徙線(East Asian - Australasian Flyway, EAAF),一般來說,遷徙水鳥的數量減少大多是棲地流失所致。然而,卻鮮少人從整個遷徙線的視角來探討狩獵對遷徙水鳥的衝擊。於是,澳洲昆士蘭大學(The University of Queensland)生物科學系(School of Biological Sciences)的愛都拉多·加洛卡喬(Eduardo Gallo-Cajiao)在科學期刊「生物保育(Biological Conservation)」發表了一篇有關狩獵對遷徙水鳥衝擊的研究。
這篇研究的目標在於探討:(1) 整個東亞澳遷徙線獵捕水鳥的狀況,(2) 建議獵捕水鳥的監測系統,(3) 狩獵對遷徙水鳥族群的影響。為此,研究團隊回顧了大量的文獻和紀錄,包括130餘冊的觀察日誌、新聞通訊、公民科學計畫、學術研究,甚至還有布滿灰塵的古早技術報告。
然而,自古以來早就有狩獵水鳥的活動,可能是為了填飽肚子,或是用來交易其他食物和物品。在北美洲,十九世紀時就有以獵捕來的水鳥到市場上販賣的紀錄。於北美洲阿拉斯加育空地區(Yukon)繁殖的愛斯基摩杓鷸(Eskimo Curlew, Numenius borealis)就是典型的例子。愛斯基摩杓鷸在育空地區繁殖,遷徙到南美洲東南部度冬,目前為嚴重瀕臨滅絕(Critically Endangered, CR)。最後一筆確切紀錄是1962年,目前沒有影像紀錄,在eBird上的照片全是文獻的翻拍照片。依據 Hornaday (1993) 的描述,愛斯基摩杓鷸數量大幅減少是人類過度獵捕所致。奧杜邦學會曾於2018討論是否要宣布滅絕。另一個因過度獵捕而嚴重瀕臨滅絕的遷徙水鳥是例子是分布於北非的細嘴杓鷸(Slender-billed Curlew, Numenius tenuirostris),最後一筆繁殖紀錄是在1925年,1994年時認為數量已少於50隻,目前也考慮是否宣布滅絕(Graves, 2010; Gretton, 1991;)。
結果發現,東亞澳遷徙線的鷸鴴類水鳥中,有30多種在路途遙遠的遷徙過程中遭到獵殺,其中包括9種受脅物種。光是在泰國北大年灣、中國長江三角洲和印尼爪哇西部,就有1萬7,000多隻、16種遷徙水鳥遭獵殺。統計下來,整個遷徙線沿途有數百的地點仍在獵捕水鳥。以往,大部分人只看到周邊地區的狩獵活動,可能覺得狀況不嚴重而忽視狩獵的威脅。然而,事實上,遷徙水鳥隨時都會遭遇到獵捕威脅。假設剛啟程先被捕20隻,到了下一個國家又在被捕20隻,如果經過10個國家,一共被捕殺200隻。但是,如果只以國家的角度來看,就只會記錄到20隻被獵殺,和實際狀況相差了10倍。也就是說,評估遷徙水鳥的狩獵威脅,必須要從整個遷徙線的角度來看,而不能只能單一國家的狀況來看。現在,這份研究終於讓全貌露出曙光。
同樣的,要解決遷徙水鳥遭獵捕的問題,也必須要整個遷徙線上的國家共同合作才行。東亞澳遷徙線共涵蓋23個國家,雖然有些水鳥的監測和保育工作已經透過東亞澳遷徙夥伴關係(East Asian-Australasian Flyway Partnership, EAAFP)和國際濕地聯盟(Wetland International)的亞洲水鳥普查(Asian Bird Census)等國際方式來合作推動。然而,目前卻仍舊缺乏有關狩獵議題的討論。近年來,這些遷徙水鳥在遷徙途中所需要休息覓食的泥灘地,已經減少三分之二,再加上這篇新研究揭露了狩獵的衝擊,遷徙水鳥的未來仍然令人憂心忡忡。
主要參考文獻
Gallo-Cajiao E et al. 2020. Extent and potential impact of hunting on migratory shorebirds in the Asia-Pacific. Biological Conservation 246: 108582 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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