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九州宮崎縣
人類世三大挑戰
為了生產糧食和生活所需,大幅的原野地轉變為人類生產地景,威脅全球生物多樣性。但是,這些人類生產地景,同時也可以是保育生命世界的重要元素。
生物多樣性,這個歷經38億年環境磨練的演化產物,正在面臨兵臨城下、遭受十面埋伏、只能做困獸之鬥的存亡之秋。全球性和地區性的族群滅絕不斷發生,就算曾經為數眾多的物種也難以倖免。人類活動大幅改變了整個地球的氣候與地景,將為人類世的生命世界帶來一場大災難。目前,人類世所面臨的三大挑戰:(1) 阻止生物多樣性流失、(2) 減緩與調適氣候變遷、(3) 永續運用有限的自然資源,是我們這個世代必須面對的挑戰。
光是保護原野地還不夠
無論海洋或陸域、地區或全球的生物多樣性,都正在快速流失。一世紀以前,大約只有15%的地球表面用來栽培農作物和飼養家畜。然而,除了南極洲,現今已經有77%的陸地和87%海洋直接受到人類活動影響。在1993年至2009年間,大約有330萬平方公里的原野地轉變為人類用地,例如農業和礦業,原野地流失的面積達328萬平方公里,比印度還大。
2018年年底,昆士蘭大學(the University of Queensland, UQ)和野生動物保育學會(Wildlife Conservation Society, WCS)於「自然(Nature)」期刊,強調地球上碩果僅存的原野地對全球生態系服務和功能的重要性,並呼籲全球和國家級的保育政策應該對原野地保護有所規劃。保護未受侵擾的荒野還是有其存在的必要性。這些原野地,不僅保留的最接近自然原始狀態的生物群聚,其中的物種種數(species richness)和個體數(abundance),都接近自然原有的樣貌。也就是說,這裡的生態系功能,仍舊是經歷億萬年來的演化過程的樣子。而且,如果我們要著手復育劣化的環境,這些原野地就是我們復育環境的參考與目標。
面對這樣的變化,增加保護區的面積與效能是當務之急,但是我們不能只仰賴保護區而已。
保護區(protected area)是保護原野地的重要基礎工具, 也是生物多樣性保育的重要基石。雖然全球保護區的面積和保育效能還需要再提升,但是,如果保護區外圍都被生物無法生存的環境所圍繞,以及保護區內部失能的管理機制(Jones et al 2018),會逐漸讓保育區的功能蕩然無存。隨著保護區以外的環境惡化,保護區之間越顯孤立,裡面的生物也逐漸衰退。此外,許多威脅並不會受到保護區邊界的限制,例如氣候變遷,仍舊會對全球環境造成衝擊。此外,遷徙物種和生命週期必須在保護區以外環境生存的物種,也會受到外在環境的衝擊。因此,全球生物多樣性的保育,不能只依賴保護區。
人類生產用地保育
因此,如何經營管理「人類生產用地(working lands)」,便成為原野地之後的保育思考方針。
因此,如何經營管理「人類生產用地(working lands)」,便成為原野地之後的保育思考方針。
「人類生產用地」是指人類為了生產糧食和日常生活所需,而開發的土地,包括農地、林地與牧場。其中,讓人類生產用地發揮功能有兩大原則:(1) 彌補保護區的未能達成的生物多樣性保育目標;(2) 維繫生物群聚組成的多樣性,尤其是能發揮重要生態系服務和功能的物種。
幸好,許多人類生產用地仍然保有生物多樣性保育的功能,這樣高異質性的多元地景,成為了保育生物多樣性的重要關鍵。雖然,不可否認的,這類人類生產用地也對環境造成負面的衝擊,包括棲地劣化、農藥汙染、水質劣化、生態瓦解、在地滅絕等。然而,我們認為,在這些土地以永續的方式滿足人類生活所需之後,還能夠發揮生物多樣性保育的功能。維繫人類生產用地的地景多元性,不僅能夠保育生物多樣性,也能滿足人類生產所需。因為這些生態系服務與功能,不是指來自單一或少數物種,而是眾多動物、植物、微生物與環境因子交互作用的結果。
這樣的概念,稱為「人類生產用地保育(working lands conservation)」,維繫人類生產用地之生態系功能和服務的土地經營管理方針。特別強調人類生產用地維持其地景多元性的特色,以及該土地與保護區互補互助的功能。因為沒有一種土地利用類型能夠提供多元功能,因此,需要多元的地景元素來達成這個目標。生產人類所需的同時,人類生產用地還必須維持生態系服務,包括授粉、控制蟲害、養分循環。
多元地景能發揮多元功能,概念圖,非實際測量值。
除此之外,人類生產用地也作為保護區的緩衝區、連接保護區的生態廊道,同時也提供額外的棲地與自然資源,有助於維繫環境的永續性與復原力。人類生產用地的經營管理,遠比保護區的經營管理還要來得困難許多。因為這些土地不僅要長期穩定地發揮生物多樣性保育的功能,同時還必須維持供給人類所需的產物,例如纖維、木材、燃料和食物,並且有足夠的韌性來面對突發性的擾動,如水災、乾旱、病蟲害大發生和颱風。
目前,已經有相當多「生物多樣性友善的土地經營(biodiversity-based land management)」,例如混農林業(agroforest)、混牧林業(silvopasture)、作物多樣化農法(diversified farming)和生態導向森林經營管理(ecosystem-based forest management),以確保土地的永續。不僅能發揮生物多樣性的保育功能,同時也能提升作物產量、永續性和糧食安全。
「生物多樣性友善的土地經營」並不是新概念,自古以來就有了,只是現今已經大幅地被不永續的自然資源掠奪和集約化農業所取代。在永續農業的推廣上,也遇到層層阻礙,例如政策和市場上的限制。因此,推廣的腳步緩慢而零碎,在改變環境的時空尺度上,遠遠不及人類世三大威脅的影響。雖然人類生產地景中每一種土地利用類型的經營管理方式不盡相同,但都必須以永續為目標。例如耕地本身雖然只能具有生產作物的服務,但還是可以將其對生物多樣性的衝擊降到最低,以免造成負面影響。維繫多樣化的地景有助於維持生態系的多樣性、回復力和多功能性。
「生物多樣性友善的土地經營」是知識密集(knowledge intensive)的方針,而非技術密集(technology intensive)的方針。目前的主要趨勢是「社區主導倡議(community-driven initiative)」透過在地社區的運作,讓人類生產用地能永續地發揮保育和其他生態系服務。透過草根組織的連結運作、社會運動及公私部門的合作夥伴關係,科學家與保育生物學家藉此吸引公眾參與,做為知識的傳遞與實踐。
主要文獻
Kremen C & Merenlender AM. 2018. Landscape that work for biodiversity and people. Science, 362(6412): eaau6020. link
其他文獻
Jones et al. 2018. One-third of global protected land is under intense human pressure. Science, 360: 788-791. 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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